嗨,我是林雨。

以前是山东广播电视台的广播节目主持人。主持《林雨一刻钟》20年。因此自诩为"不是最老也是更老的节目主持人"。我这个主持人不怎么入流,我的节目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写出来的。因此20年就有很多文字堆积。整理了一些, 出版了《林雨语林( 左右卷)》,我就收官啦。但闲散了没几天,突然收到《新航空》和中国山东网的召唤,说要把《林雨一刻钟》在杂志和网站上同步开设专栏,有声的节目变成了融合文字与声音的世界,这使我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高兴的是竟然变成了"不是最老也是更老"的专栏写手,不安的是怕写不好有辱使命,人家不给发稿费呀。

好了,闲言碎语不要讲。2013年10月1日开始,《林雨一刻钟》,每月1日与您相约。希望得到大家的会心一笑、会意一瞥。

六月来了,这个月份敏感而喜忧参半。

职场上之前常说:时间过半,完成任务过半。这是催促的意思,说的比较客气罢了。所以一进六月,焦虑和压力顺时针增长,处处层层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催任务和指标,这是年年岁岁都如此的。但今年是疫情常态下恢复发展的状态,时间过半的六月给人的感觉可能格外匆匆吧。

家有大小神兽的六月,面临的是不同层面的焦虑与选择。中产焦虑最集中的育儿问题,一步步紧逼着每个家庭都想不走错一步地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和最明智的选择。六月的各种考试,家长比孩子还要紧张,善于制造紧张气氛的家长们,到了六月的各个关口,身体和精神的弦都绷得紧紧的,一触即发之感。

因而,这个美丽的六月给人的感受并非如自然所呈现的那样郁郁葱葱、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在惯性的作用下,我也还会随着大家盘点岁月,知道这半年的付出与得到,结论是:也无风雨也无晴,收支基本平衡。这是胸无大志的生活,但也是最好的状态了,平静安宁的日子就是我们时常希望的啊。

从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街头经常响起救护车的鸣笛,每次听到都在想:谁家又有急症了?这家的平静这下被打破了,因而感觉我们万幸的生活中,还能掌控自己身体没出意外,家人在疫情中虽然四方离散不能相见,可都安全安然生活无虞,岂不就是很好地消费了过往,收支平衡吗?

追求美好的和理想的生活,在每个时段的内容都很不相同,人与人的具体期望也很不相同。朋友家的孩子从小稔熟,小学生的时候就整天说自己长大要当科学家,我们都没当回事地附和说真好啊。大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当科学家、医生、教授……孩子们写作文都这么写,似乎那样才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家长一贯以来都是说:不好好学习就去扫马路!估计现在扫马路基本机械化了,会说:不好好学习就去做外卖小哥。(偷笑)以后外卖变机器人送了,不好好学习家长会威胁着孩子可能去干什么呢?

再说我认识要当科学家的孩子,长大高考时被保送学英语专业。送行的时候问到学业,他说:林妈妈,不是告诉你我要当科学家了吗?这个理想没变啊。我真被惊到,问是否要换专业?说不换但可以同时去听物理系的课。

于是这个多听课的孩子,大学毕业时没有申请第二学位,而是直接考上了中科院某研究所的硕博连读,进了科学家的门。这是我所认识的坚持儿时理想的第一人。

讲这个别人家孩子的故事,并非励志和鼓劲大家都做科学家,多读几门功课。事实上,人与人的差别中有很多条件限定,但认知的不同产生的差距是最大的。我们普通人,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都是小时候就明确了?很多孩子报考专业时家长和孩子在认知上都挺茫然的,毕业了学非所用的也不是一个半个。多数人是走一步看一步地前行,因此有时回望往事时,会有诸多遗憾。

不同的遗憾是选择,相同的遗憾是消费过的岁月中,因对世界对自己的认知不足而产生了收支的不平衡。曾有个大学法律专业的孩子周末常来我家住,后来忙着演戏拍小电影那些,不怎么来了。毕业后问她:你上大学那会儿,不务正业拍戏玩,现在想起来后悔不?她说没有后悔。后悔的是没好好学专业也没好好拍戏耽误的时光。喔,可不是么,这种遗憾我们都有。即使现在,如果管理不善,也会与岁月在收支平衡上失衡。因而不管外边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心里总是提醒自己要做什么、做到怎样。

之前一起工作的小伙伴,一起共事时半工半读的学了本科,心里挺佩服的,也会在时间上给他一些方便。后来恋爱结婚,生活渐渐优渥。有天约我一起说话,明确说“有点找不到方向了”。我看着他缺乏管理的身材说:看出来了,对自己没有要求啦?之前的那个帅哥还是要回来的啊。

自己和别人,前辈和后生,每个人的故事和经历精彩纷呈晦暗背气峰回路转,种种不同。但渐渐明白的是:自己的岁月自己消费,即便是错误和挫折都要自己经受。从这个意义上说,是没有人生导师的。因而对昔日小伙伴说:从管理身体开始新规划吧,三十岁也是职业生涯的时间过半了。

才过去的五月有青年节。大家都在说青春的无限可能。其实所有的可能都是有限的。盛年不重来,在一定的时空里完成定量的事情,我们似乎每个人生来就有这样的使命似的。只是有人早就知道,如同多学一门课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人则晚熟,很久之后才会明确自己在不同的时空里要完成哪些使命般的提升。即便现在多元生存的状态之中,可以选择自主择业不受约束,也可以不婚不育不入围城,但人生在每个时间节点的付出和得到,该自己掌控达到基本平衡。

失衡的感觉是不愉悦不舒适的,所谓的挫败感有不少的因素是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有时,我们对于外界的失控比较敏感,遇到问题和困难,感觉自己无法掌控就很抓狂,但对于自己的失控呢,则有不少不自知或者不追究责任,所谓佛系的态度里,有多少是真的不在乎和随便怎么都行呢?反倒是对于自己的散漫与拖延更多些不计较和假装没在意。

未必对自己太多设限,给太多指标和压力,但基本的限定如果没有,失控就会步步紧逼。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永远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并且有时最正确的选择也是难度系数最高的,可以降低标准去选难度系数低一点的事,不过所得也会是成正比的。

没人喜欢指标形成的压力,但工作如果没有指标的分解,也无从考核与评估。因而所有的管理中都用数据衡量业绩,时间过半是否完成过半,也就一目了然了。现在,大数据精准,小数据鲜活,想稀里糊涂糊弄谁都不容易。既然如此,就多预留空间给自己,别等着催,被催促的滋味也真的挺悲催的。糊弄别人?当然是先糊弄自己啊,别那么拿着岁月不当回事,还是做好该做的事。

至于六月神兽们的不同选择,是社会问题也是家庭个人难题。有些题看似无解,其实仅仅是这个夏天的无解,最后孩子们都会有路可走。不过是路径不同,只要能够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早晚也会是殊途同归吧。关键是很多孩子在社会学校家长的重压下,失去了选择的自主能力,这是一个比较难解的题,如果把选择权交给初中和高中孩子,对自己负责的责任可能会提升得更快一些。

女儿中考时,自己选择了外地的寄宿高中。和我谈话时,只是简单地说:妈妈,我会努力的。时隔很久,她的声音和表情都还记得,那时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二十年过去,磕磕绊绊走到今天,自己家孩子成为母亲,我这个妈妈所给予她的不过是情感支持,尊重她自己的选择,看着她完成一次次的凤凰涅。并非别人家孩子般地成为科学家,但和自己心仪的人一起努力创造生活,即是成功。

和大家一起以年和月记数日子,我悄然过了花甲。有个小朋友留言说我是一位“奔七”的写手。大笑之后感觉出一些仓促来,知道自己也早已经生命过半了。这些年,不断收拾安顿旧物,力争生活简约更简约,并且更加豁达毫无禁忌地谈论身后事,和女儿交流生命观并达成共识。

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处理掉之前生活中的很多物品,包括几十年手写的稿子都卖了废品。而那些别人可以用的东西,早点赠送还是能物尽其用的。

在六月的花红柳绿中,不同人的不同时间过半。大家都在努力生活,因着六月,想到诗人李琦的诗:

所谓付出,也非常简单

汗水里的盐、泪水中的苦

还有笑容里的花朵

我和岁月彼此消费

账目基本清楚……

祝您旅途愉快,健康如意。